纪雅希看着男人冷沉的面孔,轻轻咬唇:“御风,我们自小相识,你怎么能这么狠心?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?”
她索性起身朝着他走过去,一把握住他的手腕,放软了语气:“御风,你——你不要这样,我求求你。我就算是有千错万错,可是,我爱你难道也有罪吗?你给我一个名分,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?我会乖乖的,我跟孩子都会乖乖的,不给你惹半点麻烦……”
“够了!”
厉御风一把推开了她,全然不顾她有孕之身。
若非身后有佣人搀扶,怕是纪雅希已经狠狠摔下去了。
厉爷爷见他举止如此粗暴,未免有些看不过去,站起来训斥道:“御风,你怎么能这样?”
别说是一个深爱自己的女人,肚子里还怀着自己的孩子。就算是对待一个陌生人,也不应该如此粗鲁,简直没教养,丢了身份!
厉御风没说话,转身向外面走去。
该说的他都已经说完了,要是纪雅希聪明的话,就应该知道怎么做的!
筝筝还在等着他,他懒得和纪雅希耗下去。
物业大厅里。
“厉总。”
江森见到厉御风进来,立即起身招呼:“唐小姐已经接回来了,此时正在楼上呢。”
而他带着保镖,则一直守在这里。免得唐筝悄悄离开,更为了防止纪圣泽过来找人。
好久没有回家,也没看到小东西了。
厉御风进了电梯时,心中忽地有些忐忑起来。
他对着电梯里的平面镜,细细打量着自己,甚至还整理了一下头发。
这几天疏于打理自己,整个人看上去糙了很多,甚至胡子都没有好好的刮一下,下巴上都冒出了碧青色的胡茬,看上去老了几岁。
不知道她变成什么样了,有没有憔悴,有没有变瘦了
厉御风略微调匀了自己的呼吸,电梯停了下来。
入户电梯,开门就是自家。
门口的玄关处,挂着一件纯黑色的羽绒服外套,还有一条巴宝莉的格子围巾——都是她的。
房屋都还没来得及好好布置一下,连一双拖鞋都没有。厉御风也就略过这一步,直接朝着屋子里走去。
屋子里很安静,唐筝闭着眼,侧躺在意式沙发上,人已经睡着了。
孕初期的人很容易犯困,唐筝这两天思虑过重,都没有睡好。在厉御风的房子里,倒是睡得格外踏实。
房间里开着中央空调,温度适宜。暂时还没有买被子,她身上盖着的是买床时,赠送的一条薄毯,柔软的珊瑚绒,盖着刚刚好。
厉御风也就没有打扰她,在地板上缓缓坐了下来,避免她在熟睡中从沙发上滚落下来。
他就那样默默看着她,等着她醒过来,终究还是没能忍住,朝着她伸出手去,轻轻抚着她的眉眼,还和以前一样,精致秀气,睡着的时候看着又多了几分乖巧。
手有些凉,唐筝随之醒过来。
她伸手揉揉眼睛,随后才看到男人,便缓缓坐起身:“你回来了……”
厉御风仍旧坐在地板上,看着她笑:“我回来了,你也回来了!”
都回来了,一切就全都好了!
她坐在沙发上,他坐在地上,将手放到了她的膝盖上,抬头仰视着她:“回来了,就别再走了。”
唐筝沉默着,没有说话,也不知该如何下口。
她消失的这一个多月里,足够纪家兄妹做很多事情,来离间他们。
尤其是现在,纪雅希怀孕了,很多事情就和以往不一样了。
她想,有些事情,该如何对他开口呢?他会相信吗?
她垂眸不语,厉御风轻轻笑了声,将双手手肘放在了她的双腿上,像是将她当成了一个小桌子:“饿了吧?我去给你弄点吃吧,吃牛排好么?还是吃中餐?”
唐筝:“我想吃牛排!”
除了嗜睡,唐筝最近一段时间的食欲也明显变好。
至于那些孕期的不良反应,她暂时还没有——
也庆幸没有!
“那就牛排”
厉御风说着,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,说:“家里没有牛排,今天先给你定一个外卖。明天天气好,我们出去采购完,再亲自做给你吃!”
明天,他们不但要出去大采购,还要把房间给好好整理一番。
先填满家里的冰箱,再从老宅调来几个佣人,把房间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,得多点人气才行。
一砖一瓦,一餐一食,新家就这么落成了——
这样看来,其实也挺容易的!
厉御风想到这里,嘴角不自觉地上扬。
新家附近就有一家米其林七星餐厅,做的西餐最是拿手,他特意订了双人份的牛排,还要了一瓶红酒。
她回来了,这算是一件喜事——
无论当初她因为什么离开,今天又因为什么原因而归来,对于厉御风而言,都是一件喜事,都值得庆祝一下。
回来就好,别的都不重要!
这个念头冒出来,厉御风忽然忍不住自嘲:他这也算是男德典范了吧?
牛排很快送了过来,厉御风取了惨,放到餐桌上,顺便将外套脱下来,说:“我去洗个手……”转身进了洗手间。
唐筝饿了,直接朝着餐厅里走去。
餐桌和餐椅都是新的,唐筝突发奇想,将餐桌上的保护膜撕了下去,然后才放上了两人的晚餐。
除了餐桌的保护膜,餐椅上的也没放过。
伸手去拿厉御风的黑色风衣外套,正准备放在一边时,忽然愣住。
唐筝的心微微提起来,视线落到了风衣的袖口,从那里捏住了一根黄色的长发——
她也喜欢染发,但是不喜欢染黄色的头发,也从来没染过这个发色。她最喜欢,也经常染的发色,是香芋紫和栗色。
真正喜欢染这个黄色的,她倒是认识一个,而且还是个女的。
纪雅希!
一瞬间,脑子里仿佛多了许多场景:他抱着她,她靠着他;他摸着她的长发,金黄色的长卷发,缠在了他领口的扣子上……
心口骤然一痛,像是被人用重锤不断击打一般,直打得她头昏眼花,眼前金星乱蹦。
有些事情,仿佛是她太理所当然了。
一阵阵的惶恐袭来,她觉得,自己仿佛高估了某些东西,比如说:他们的感情。
也低估了某些东西,比如说:厉北行的事情,对厉御风的影响!
如果这个男人都屈服了,那自己还在坚持着什么?坚持着让他四面楚歌,处处被打击被围攻么?
男人的事业心不能小觑,顾平川就是最最典型的代表。
而厉御风无论在榕城,还是在苏黎世,都应该是天生的王者,绝不落于人后!
如果是她害他落入谷底,他会不会恨她?
唐筝倏然攥紧了手掌,稍长的指甲剜进了掌心里,疼得她几乎掉眼泪。
“筝筝。”
洗手间出来厉御风的声音:“筝筝,你过来一下,看看这个东西……”
唐筝回神,有些慌乱地应付了声,随即走过去:“干什么?”
厉御风拉着她一起站在洗手间里,指着装饰台上的陶瓷雕像,说:“这个适合放在主卧的浴室里,那儿宽敞,很适合放一些工艺品——”
说完,他忽然笑起来:“不过,雕像是男的哦,要是放到浴室里去,你会不会不好意思到里面去洗澡呢?”
唐筝还以为怎么了,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不过,装饰新家,仿佛就是如此:这个放这儿,那个放那儿,繁琐,却又乐此不疲。
她说:“你自己做主就好了,怎么都好!”
说完,低头离开了洗手间。
掌心里的那根黄头发已经不见了,不知道遗落在哪里。
唐筝的心里却多了一根刺,一根黄色的刺。除不掉,一直让她痛着。
厉御风看着她的背影,笑着说:“那我就浴室里去了,你要是不好意思洗澡,就给他蒙一个盖头——或者我陪你一起洗,也是可以的!”
他搬起东西来,放到了主卧浴室的洗手台上。
一个封闭的小空间里,厉御风稍微松一口气,顺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,转身去了餐厅。
唐筝已经把餐点都打开了,自己的那份牛排也已经吃掉了一小块。
至于那瓶红酒,她根本没有动。
食欲减退一大半,吃东西的速度也就慢了下来。
索性放下刀叉,拿了张纸巾擦了下嘴角,轻声道:“我吃饱了……”
“有话对我说?”
厉御风走到她的餐椅身后,将手放到她的肩膀上:“说吧,我听着呢。”
唐筝沉默了下,才轻声道:“其实今天,你不应该派人蹲守在机场……”
“为什么?”
唐筝:“因为我想走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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